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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琊榜外传（20）

这章是关于景睿的事情……

第二十章 城门送别

自那日靖王得了巡防营，又有了亲王才有的特权，朝中的风向渐渐发生了变化。誉王此时忙于将太子彻底拉下马，暂且顾不上对付萧景琰。梅长苏也得了几天空闲，一直待在苏宅中修养，霓凰郡主时不时会过来陪他说说话。

正巧这日霓凰过来时，童路正在禀报：“听说，萧大公子今日便要同那位南楚的郡主宇文念一同南下。”

梅长苏听完后垂眸沉默了一下，才道：“知道了，你去吧。”

霓凰注意到他的神色：“兄长……是担心景睿吗？”

梅长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：“那晚的事情，我并不后悔，只是终究对不起景睿。”

霓凰上前握住梅长苏的手，眉头微蹙：“虽说手段是狠绝了一些，但是不狠，又如何将景睿摘干净？而且，我相信，以景睿的心性，不会怪罪兄长的。”

“我知道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孩子，”梅长苏看着霓凰，“只是……”他顿了一下，又问道，“你愿意陪我去送送他吗？”

“好。”

两人到了城外不远处的小坡上的凉亭中，没多久，就看见两骑一前一后的疾驰而来。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，后方又有一骑大喊着“景睿”拍马而至。

前方的两人停了下来，萧景睿止住了想要叫走他的宇文念，翻身下马，看着自己的好朋友。

言豫津甩鞍下马，直冲着萧景睿过来，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：“景睿，你要去哪里？”

“大楚，郢都。”萧景睿并不隐瞒。

“景睿！”

“念念收到来信，说她父亲病重，想要……想要见我一面。家母也已准许，于情于理，我都应该去探望。”

言豫津本来是赶来挽留他的，听到这话却不好开口，抓着他的胳膊的手也不由松了松。只是呆了片刻之后，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：“那你还会回来吧？”

萧景睿垂下眼帘：“家母尚在，岂有不回之理。”

他这句话语气谈谈，其中却有无尽的酸楚之意，言豫津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，之前横亘在心头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。

“景睿，其实这么多天，我一直想找你聊聊，只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，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。”言豫津拉着萧景睿走到一边，“有件事，我思来想去，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。”

“什么事情这么神秘？”看到言豫津小心的样子，萧景睿不免有些好奇，心里的酸涩也淡了几分。

“景睿，你还记得林殊哥哥吗？”

萧景睿目光一闪，神色也严肃了几分：“自然是记得，好端端的，你为何提起他了？”

言豫津挠了挠头：“当年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，我们都还小，其中对错不得而知。抛开事情本身来讲，你父……哦，不，谢侯，他在这件事情中的所做所为可以称得上与林伯伯，还有林殊哥哥有血海深仇吧？”

提到谢玉，萧景睿的脸色有些暗淡，但还是点头道：“不错。”

“其实……”言豫津迟疑着，“我说这么多，就是想告诉你，”他忍不住又压低了声音，“苏兄就是林殊哥哥！”
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萧景睿不由瞪大了眼，眸中满是惊骇，“苏兄、苏兄怎么会是……”

“嘘！”言豫津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，“这是我爹告诉我的，他是看着林殊哥哥长大的，他说是那肯定是，而且苏兄也承认了。”

“可……可他不是和誉王……”

“苏兄刚入京时的情形你也知道，那种情况下，太子和誉王他总要选择一个。不过尽管我爹没有说，我却觉得，苏兄辅佐的，应该是靖王。”

萧景睿仍然是怔怔的，难以置信的样子，喃喃道：“林殊哥哥，靖王……这…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
他抬起头，想再说什么，却发现言豫津正看着他身后，脸上带着惊讶，还有一丝心虚。

萧景睿感觉到了什么，回过头去，便看到梅长苏还有霓凰正站在凉亭中看着这边。

等他步入凉亭中，站到梅长苏面前的时候，忽然有些恍惚。记忆中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，却无论如何无法与眼前这个人对应起来。

“郡主，苏……苏先生。”萧景睿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，忽然想起母亲曾经提过，林殊哥哥和霓凰郡主，原本是有婚约的。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……也许他们早已经成亲了吧。

“景睿，我很抱歉。”梅长苏微微垂眸。

萧景睿下意识地摇头：“不，这不怪你，你也是为了……林伯伯他们吧。”

梅长苏微微一愣，然后看向言豫津，却见他东张西望的就是不敢抬头，心里便一下子明白了。

“景睿，”梅长苏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，“无论我是谁，那天晚上事情毕竟是我一手谋划。我本可以让这件事继续被掩盖下去，但我却用了最残酷的方法去揭露，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和我们之间的有友谊。”

萧景睿脸色白了一下，语气低沉：“我承认，我曾经因为你那么做而感到很难过，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我明白人总有取舍，你舍弃了我，取了你认为更重要的，也……确实是比我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景睿，”霓凰上前一步，柔和地看着他，“兄长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舍弃了你。我想，如果能有其他使你不受伤害的方法，兄长一定不会选择这么做。说到底，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，你只是无辜受累罢了。”

“多年的亲情，多年的恩义，这一切不是说断便能断的。”萧景睿低声道，“这次去南楚，我其实也有逃避的想法。想着暂且抛开金陵的这一切，仿佛，当我远离的时候，那些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……”

梅长苏眼神怆然，面上却仍旧带着微笑：“出去走走也好，就当散心了吧。只是景睿，我希望你明白，无论是因着往昔的情谊，还是近时的友情，我都不愿……失去你这个朋友。”

“不会。”萧景睿也露出微笑，“苏……苏兄，不日等我归来，还会时时上门讨教，到时，苏兄不要嫌我烦才好。”

“我必扫榻以待。”

萧景睿点了点头，拱手施礼之后，便转身离开了。

霓凰颇有些感慨：“景睿真的是我见过最有包容心的孩子了。上天给了他温厚大度，又不记仇的性情，也许就是为了抵消他心中的痛苦。”

梅长苏注视着逐渐远去地兄妹二人，声音幽幽：“希望，他能永远保持这份赤子之心……”

萧景睿离开之后，言豫津没有了拖延的借口，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凉亭之中：“霓凰姐姐，苏……林殊哥哥……对不起，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景睿……你明明叮嘱过我不要说的……”

梅长苏看着他一脸心虚担忧的表情，不由失笑：“此一时，彼一时，豫津，我还要谢谢你告诉了景睿。”

“呼——”言豫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“苏兄你不生气就好，你不知道，刚刚看见你们真是吓了我一跳，差点转身就跑。我真怕你像小时候一样把我绑在树上，后来才想起来，我现在功夫比你好，不用担心……”看着笑眯眯的霓凰郡主，他明智地选择了咽下后半句话，只说了声“不打扰你们了”便迅速离开了。

霓凰和梅长苏相视一笑。

回到苏宅之后，梅长苏吩咐黎刚派朱西去南楚，尽量照应一下萧景睿。毕竟，南楚也非净土。

谢玉一事了结之后，朝野上下着实安稳了些日子。誉王虽然急于斗倒太子，但因为之前威逼太过，已经渐渐引起了皇上的不满。如今也不得不缓下来，徐徐图之。靖王在朝堂上的表现越来越好，不仅皇上对他的嘉奖多了，就连大臣们对他也不像往常一般无视了。

到了八月，朝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大节，以及八月三十皇上的寿诞。但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国丧，一应庆典都停了，所以前者只是停朝放假，后者不过是收了各地的贺表，重臣宗室后宫举行了几场小型宴会了事。

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所有人可以敷衍了事。事实上，关于送皇上什么寿礼的问题依然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，尤其是对于太子和誉王来说，更是调动了所有的幕僚商定此事。

到了宴会上，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巧妙的寿礼，再想想完全不在意此事，什么都听兄长的靖王殿下，霓凰郡主忍不住有些想笑。好在萧景琰没有彻底当了甩手掌柜，面对皇上的夸赞，还知道恭维几句，也不枉梅长苏费尽心思帮他挑选礼物了。

因为没有乐舞，也不能过度饮酒，因此这个宴会很快便散了。梁帝回到后宫，皇后早已率众嫔妃恭候，依礼向梁帝朝贺。礼毕之后，梁帝便召了静妃过来坐在他身边按摩，缓解他疲乏的身子，一边又闲闲地和皇后说两句话。

当他无意间看见今日显得有些憔悴的越贵妃时，心头忽然起了怜惜之情，又想起了她昔日的好处，不免又关切了几句。皇后有些气闷，但是当着梁帝的面，也没有说什么。

许是多喝了些酒，第二日梁帝有些积食懒动，传旨停朝一日，召来太医开了几幅疏散的房子，中午又睡了一会儿，下午便觉得神清气爽了。想起昨日看见越妃母子的憔悴，他忽然起了念头，准备悄悄地去东宫探望一下，以示恩好。